【弁言小序】

近【jìn】年来【lái】，网络证据【jù】在专利无效程序中越来【lái】越常见，由【yóu】于网络证据具【jù】有数字【zì】性、易【yì】修改性等特点，对其【qí】公开时间的【de】审查一直是实【shí】务中的【de】热点【diǎn】和难点。对于比较【jiào】常见的网络【luò】证据类型的公开时间判断，实【shí】务中较容【róng】易判断，但是对于【yú】不常见甚至未有先例的新的网络证据类【lèi】型，合议组在【zài】进行证据公开【kāi】时【shí】间的审查时，容易出现分歧。本文在对网络证据公开时【shí】间审【shěn】查进行【háng】理念【niàn】阐【chǎn】述的基础上，结【jié】合一个案例予以具体说【shuō】明【míng】。

【理念阐述】

在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无效程序中，对于当事人提交的主张属【shǔ】于现有【yǒu】技术或现【xiàn】有设计【jì】的证据，合【hé】议组在对证据三性予以【yǐ】采信的基础【chǔ】上，还需要审查【chá】证据公【gōng】开时间【jiān】。

实务中比较常见的情【qíng】形是，当事人提交的网络证据上显示有具体【tǐ】时间信息，遂主张该【gāi】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信息为其所【suǒ】主张的技术【shù】或【huò】设计方案【àn】（以下【xià】简称方案【àn】）的公开【kāi】时【shí】间，此种情况下，合议组主要就以下两个问【wèn】题进行【háng】审查。

首先【xiān】是该时间信息是否与当事人【rén】所主张的方【fāng】案相对应。若该时间信息无法与当事人所主张的方案形【xíng】成【chéng】对应，则该时间信息自【zì】然【rán】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作为【wéi】当事人【rén】所主张方案的公开时间【jiān】。例【lì】如，该时间指的【de】是最初发布方【fāng】案的【de】时间，即使方案被修改，时间也不【bú】会发生变化，此时无法直接认【rèn】定该【gāi】时【shí】间是否与【yǔ】当事人所主张【zhāng】的方案相【xiàng】对应，而需要结合【hé】其他因【yīn】素来综合【hé】判【pàn】断方案在发【fā】布后被修改的可能性是【shì】否达到【dào】高度盖然的程【chéng】度【dù】，需要考虑的因素一般包【bāo】括：发布平台的公【gōng】信力【lì】，证据提交人与【yǔ】发布平台、方案【àn】发布人的利【lì】害【hài】关【guān】系，发布【bù】的目【mù】的等【děng】，如果方案在发布后被修改的可能性已达到高度盖然的程度，则该【gāi】时间信【xìn】息与方案【àn】无法【fǎ】形成对应，反之【zhī】，则可以【yǐ】认定该时间信息与当事人所主张的【de】方案形成对【duì】应。

如果第一个问题的回【huí】答是【shì】肯【kěn】定的，还需要进一步【bù】判断在该时间信息所示的时间点，当事人所主张【zhāng】的方【fāng】案是否处于专利法意义上的公开状【zhuàng】态。合议组一般【bān】需要根据在【zài】该时【shí】间点，方案的可见范【fàn】围是否包括专利法意义上【shàng】的“公众【zhòng】”，来确定当事人【rén】所【suǒ】主张的方案是否处于【yú】专利法【fǎ】意义【yì】上的【de】公开【kāi】状【zhuàng】态【tài】。在有【yǒu】些案件中，根据在案证据可以直【zhí】接确【què】定可见范围，这种比较容易判断，但有【yǒu】些案件中【zhōng】，这种可见范围可不留痕迹【jì】的修改，导【dǎo】致合【hé】议组无法【fǎ】根据当【dāng】前或存证时的可【kě】见范围直接确定在【zài】该时间信息所示的【de】时间点【diǎn】，方案的可见【jiàn】范【fàn】围【wéi】，此时就需要合议组结合其他因素【sù】，例如【rú】发布的目的，来综合判断在该时【shí】间点，方案处于【yú】专利法意义上的公【gōng】开是【shì】否【fǒu】达到高【gāo】度盖然的程度，如果已达到【dào】高度盖然的程度，则可以【yǐ】认【rèn】为当事人所主张的方案处【chù】于专利法意义上【shàng】的公开状【zhuàng】态。

此外，还存【cún】在【zài】当【dāng】事人【rén】提【tí】交的网络证据中未明确【què】记载时间信息的情况，这种【zhǒng】情【qíng】况【kuàng】下并不必然【rán】无【wú】法确定其公开时【shí】间，如果根据当事【shì】人提交的其他【tā】证据，结合【hé】商业惯例以及常识等，可【kě】以对该证据的【de】公【gōng】开时间【jiān】进行达【dá】到高度盖然性的推定【dìng】，则根据该【gāi】推定的时间可【kě】以确定该网络证据的公开时间。

【案例演绎】

在6W113112号外观【guān】设计专利无效【xiào】案中，涉案专利【lì】申请日为9-19，请求人【rén】提交【jiāo】了证据2：（2019）沪东证经字第5837号公【gōng】证书【shū】复印【yìn】件及【jí】部分【fèn】网页翻译件，并指出，证据2第4页中间图片的公开时间为【wéi】该页中间【jiān】记载【zǎi】的【de】9-19，第10页中间图片的公开时间为该图片上【shàng】方记载的9-19，均在涉案专利【lì】的申请【qǐng】日之前，因此上述【shù】两张图片【piàn】属于涉案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的现有设计【jì】。

专【zhuān】利权人认为，请求人【rén】主张的上述公开时间均不应【yīng】被【bèi】采信，并【bìng】提【tí】交了反证1，其【qí】可【kě】以证明证据2第4页和第10页的图片修改后，页面显【xiǎn】示的【de】发布【bù】时【shí】间并不会【huì】随之发生改变【biàn】，因此第4页中间【jiān】的9-19和第10页图片上方的9-19不能作为【wéi】图片的公开时间。

合议组查明：证据2是9-19对【duì】两篇博【bó】文进行的公证【zhèng】，其中第【dì】9-19页是日本阿【ā】米巴【bā】（Ameba）博客一篇博【bó】文的网页截屏，第9-19页是日【rì】本雅虎【hǔ】（Yahoo）博客【kè】一篇博文的网页截屏。

反证1是9-19对【duì】日本雅虎（Yahoo）博客和日本阿【ā】米巴【bā】（Ameba）博客相关网【wǎng】页进行的公证及其翻译。第【dì】9-19页针对日本【běn】雅虎（Yahoo）博【bó】客，主要内容为【wéi】：打开http://www.yahoo.co.jp，点击该页【yè】面左侧导航栏中的“一个博【bó】客”，打开【kāi】后点击页面最底端的“帮助联系我们”（参见第13页），打开后点击页面左侧“按类别搜索”之下的【de】“创建博客，发表文【wén】章”（参见15页【yè】），打开后【hòu】点击页面的“4.博客【kè】文章的发布【bù】”（参见【jiàn】第19页），打开后点击【jī】页面下端“看【kàn】到这个帮助【zhù】的【de】人也【yě】看到【dào】了【le】这个帮助【zhù】”之下的 “修复文【wén】章”（参【cān】见第23页），打开后的页面中间文字记【jì】载“如果您【nín】修改文章，则【zé】文章的【de】发布日期【qī】不会更改”（参【cān】见【jiàn】第【dì】29页）。第9-19页针对日【rì】本阿米巴【bā】（Ameba）博客【kè】，主要内容【róng】为【wéi】：打开http://www.ameba.jp，在登录页面输入账号【hào】和密码进行登录【lù】，进入mailong的博客，找到【dào】一篇已经发表【biǎo】的题为“未来”的博文，第【dì】42和43页均显【xiǎn】示发布【bù】时【shí】间为【wéi】9-19，对该【gāi】博文进行编辑，使用其他图片替【tì】换博文中第一张图【tú】片【piàn】后再次发表，修改【gǎi】后博文【wén】的发布【bù】时间【jiān】仍【réng】是9-19，显示的发布时间并未改变【biàn】。

本案【àn】口审过程中，请求人还提交了福建【jiàn】高院【yuàn】作出的（2019）闽民终669号【hào】民事判【pàn】决书（以下简【jiǎn】称669号判决）。669号判决【jué】系【xì】针对专【zhuān】利权人与请求【qiú】人以及其他当事人侵【qīn】害外观【guān】设计专利【lì】权纠纷一案作出的二审【shěn】判决，涉案专利【lì】与本案相同，一审判【pàn】决【jué】认为【wéi】侵权成【chéng】立，二审阶【jiē】段【duàn】请【qǐng】求【qiú】人提交了同本案相【xiàng】同【tóng】的证据2来主张【zhāng】现有技术抗辩。669号判决认为，证据2第4页中【zhōng】间图片的公开【kāi】时间为9-19，第10页中间图【tú】片的公开时间为9-19，均早于涉案专利申请日9-19，属【shǔ】于现有设【shè】计【jì】，并【bìng】认为上述图片与涉案专利构成近似，现【xiàn】有设计抗辩【biàn】成立，因此撤销一审【shěn】判【pàn】决，专利权【quán】人对669号判【pàn】决不【bú】服，已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【qǐng】再审【shěn】。

合【hé】议组认为，双方【fāng】的争议焦【jiāo】点是证【zhèng】据2第4页中间的发布在【zài】日本阿米巴【bā】（Ameba）博客一篇博文中的图片，以及【jí】第10页上部的日本【běn】雅【yǎ】虎【hǔ】（Yahoo）博客一篇博文【wén】中的图片【piàn】是【shì】否属于涉【shè】案专【zhuān】利的现有设计。

首先，根【gēn】据反证1公证的【de】内【nèi】容，无论是日【rì】本雅【yǎ】虎（Yahoo）博【bó】客，还是日本阿米巴（Ameba）博客，博文的图【tú】片【piàn】修【xiū】改后，博文的发布时【shí】间并不会【huì】随之【zhī】发生【shēng】改【gǎi】变。关于证据【jù】2第4页和第【dì】10页博文【wén】的发布主【zhǔ】体，请求人、专利权人均未补充其【qí】他【tā】信息或证据，现有证据不能【néng】证明【míng】发布主体与双方当事人【rén】有利害关系。根据证据2的内【nèi】容【róng】，两篇【piān】博【bó】文均是日常生活的个人【rén】分享，发布主体对已发【fā】布的博文进行修改也是【shì】比较常【cháng】见的情【qíng】形，因此，证据2第4页和第10页博文中显示的【de】时间为该页【yè】所示图【tú】片的发【fā】布时间【jiān】的可能性未达到【dào】高度盖然的程度，现有证据不【bú】足以证明【míng】上述页面显示的时【shí】间即为【wéi】该页所示图片的发布时间。

其次，日【rì】本雅虎（Yahoo）博客和日本阿米巴（Ameba）博【bó】客均属【shǔ】于域外平【píng】台，关于【yú】在上【shàng】述两个平台发布的博文的可见【jiàn】范围以【yǐ】及【jí】可【kě】见范围的修改【gǎi】机制，请求人未进行有效【xiào】说【shuō】明，也未提供相关【guān】证据予以证明。关【guān】于日本【běn】雅虎（Yahoo）博客，反证1第【dì】19页【yè】是关于发布【bù】博【bó】客的介绍页面，右栏中间的“5.关于【yú】披露【lù】范围”部分提到“Yahoo!Blog允【yǔn】许您【nín】设【shè】置【zhì】文章【zhāng】，档案和投票的披露范围。设置是：所有公众（每【měi】个人都可以看到【dào】）最多粉丝（可【kě】以被注册【cè】为自己喜欢【huān】的人和【hé】注册为朋友【yǒu】的人看到）…”由于【yú】页面所限，并未表述完整。关于日本阿米巴（Ameba）博客，反证1第53页【yè】显示阿米巴【bā】（Ameba）博客博文修改后再次发布时就【jiù】有两【liǎng】种可见范围的选项，即“向所有人开放”、“会员私【sī】人展览”。因此，仅凭【píng】证据2和反证1，合议【yì】组【zǔ】尚不清楚【chǔ】在【zài】上述两个平台发布博文后对可见范围的设置与修改【gǎi】的完整机制，进【jìn】而无【wú】法确【què】认博文在【zài】当【dāng】事人【rén】主【zhǔ】张的公开时间点【diǎn】的可见范围，即使可【kě】以认定【dìng】证据2第4页和第10页博【bó】文中显示的发布时间即为该页所示【shì】图片的发布【bù】时【shí】间，合【hé】议【yì】组【zǔ】也无法确认上述两【liǎng】张图片是否在发布时【shí】即处于专利法意义【yì】上【shàng】的公【gōng】开状态。

综上，合【hé】议组【zǔ】认为，根据【jù】现有证据，不能证明证据2第4页中间的【de】发布在【zài】日本阿米巴（Ameba）博【bó】客一篇【piān】博文中的图片，以及第【dì】10页上部的日本雅虎【hǔ】（Yahoo）博客【kè】一篇【piān】博文【wén】中的图片【piàn】的公开时间【jiān】在涉【shè】案【àn】专利申请日之前【qián】，不能证明上【shàng】述图片所示外观设计属于涉【shè】案专利的现有设计。

无效决定作出后，最高人【rén】民法院针对专利权【quán】人对【duì】669号判决的再【zài】审【shěn】申请，裁定【dìng】提审，再审期间，中止669号【hào】判【pàn】决【jué】的执行。

请求【qiú】人【rén】不服无效决【jué】定，起诉至【zhì】法【fǎ】院，该院一审判决驳回了原告诉讼请【qǐng】求，目前该案处于二审程序中。（复审和无【wú】效【xiào】审理【lǐ】部 杨玉方）

（来源：国家知识产权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