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案情介绍】

    涉案【àn】专利名称【chēng】为“用于提供有效不连【lián】续通【tōng】信的方【fāng】法【fǎ】和【hé】设备”(专利号:ZL200880008630.6),专【zhuān】利权人为诺基亚技术有限公司,无【wú】效宣【xuān】告请求人为OPPO广东移动通信有限公司。

    2021年起,专【zhuān】利权人【rén】在多个国家和【hé】地区对无效宣告请【qǐng】求【qiú】人【rén】发起【qǐ】了专利侵权诉讼并申请【qǐng】禁令。与之对【duì】应,无效宣告请求人对【duì】专利【lì】权人的相【xiàng】关专利权亦【yì】提起多件无效宣告请求,本案即为【wéi】其中之一。

    本案审理的重点是,在判断【duàn】涉【shè】案专利的优先权是否成立时,对于优先【xiān】权转【zhuǎn】让证明【míng】的认定。经审理,国【guó】家知识产权局作【zuò】出第54441号无效宣【xuān】告请求审查决定,在专利权人提【tí】交【jiāo】的修改文本的基【jī】础【chǔ】上维【wéi】持专利【lì】权【quán】有【yǒu】效【xiào】。

【典型意义】

    优先权【quán】是《保【bǎo】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【yuē】》中的一项基本原【yuán】则【zé】。近【jìn】年来,对于优【yōu】先权【quán】是否成立的【de】判断已成为【wéi】审查中的热【rè】点问题。本【běn】案涉及在【zài】对优先权进行核实时,对权利主体一致【zhì】性【xìng】的判断。

    本案在审【shěn】理时详【xiáng】细梳理了审【shěn】查实践对【duì】于PCT国【guó】际专利【lì】申请优先权转让证明【míng】的提交要求,并【bìng】在【zài】此基【jī】础上,重点【diǎn】考虑了【le】职务发【fā】明专利的特殊性,对无效阶段专利权人提交的优先权转让【ràng】声明的效力【lì】予以认定。本【běn】案【àn】不仅诠释了在现行法律框架下【xià】,该如何考量对【duì】程序【xù】瑕疵的处【chù】理方式,同【tóng】时也提示创【chuàng】新主体【tǐ】,在享有优先权惠益的同时,应依法办【bàn】理必【bì】要的【de】手续流程,避免造成权益的损失。

【十大案件】“用于提供有效不连续通信的方法和设备”发明专利权

无效宣告请求案

优先权转让的证明与认定

优【yōu】先权【quán】是《保护工业产【chǎn】权巴黎公约》中的一项【xiàng】基本原【yuán】则，近【jìn】年来，随着知【zhī】识【shí】产【chǎn】权事业的发展和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申请量的增长，申【shēn】请人对于要求【qiú】优先【xiān】权更加【jiā】重视，要【yào】求优【yōu】先权的【de】情【qíng】况【kuàng】也明显增多，判【pàn】断优先权是否【fǒu】成立已【yǐ】成为专利审查过【guò】程【chéng】中的热点、难点问题。在以往的案件中，对于优先权的核实【shí】，更多的是针对其是否满足相同【tóng】主题的【de】判断【duàn】，而本文藉由一起专利权无效宣告【gào】请求【qiú】案，探析对于优先权【quán】权利主体的认定【dìng】，具体来【lái】说，是涉【shè】及对【duì】PCT国际专利申请在审【shěn】查阶段若没有提交【jiāo】适格的优先权转让证【zhèng】明【míng】文件是否会导致优先权转让无效的判断。

　　案情概述

　　涉案发明专利的【de】名称为【wéi】“用于提供有效不连【lián】续通信的【de】方法和设备【bèi】”（专利号：ZL200880008630.6），专利【lì】权人为诺基亚技术有限公司（下【xià】称专【zhuān】利权【quán】人【rén】），无效宣告请【qǐng】求【qiú】人为【wéi】OPPO广东移动通信有限【xiàn】公司（下【xià】称请求人）。

　　请求人使用两篇【piān】对比文件【jiàn】分【fèn】别【bié】作为【wéi】现有技术评价涉案专利的新【xīn】颖性。经合议组初步【bù】判断，上【shàng】述【shù】两篇对比【bǐ】文件披露的技术内容与涉案专利权利要求所【suǒ】要求保【bǎo】护的技术方案相似度较高【gāo】。而涉【shè】案专利要求最早优【yōu】先权日（US60/888514，下称【chēng】在先【xiān】申请）为【wéi】9-19，上【shàng】述对比文件的公开【kāi】日【rì】均晚于涉案专利的最早【zǎo】优【yōu】先权日，但【dàn】早于【yú】涉案专利的申【shēn】请日。所以，涉案专利优先权是否成立对该【gāi】案的结论至关【guān】重要。

　　在以不具备新【xīn】颖性为由提【tí】出专利权无【wú】效宣【xuān】告【gào】请求的同时【shí】，请求人亦主张涉案专利不应【yīng】享有在【zài】先申请的优【yōu】先权【quán】，并提交多份证据，上述证据【jù】能够证明【míng】：在先申请【qǐng】的申【shēn】请人为【wéi】T.K等5人；涉案专【zhuān】利在PCT国际专利申请【qǐng】阶段的申请人为诺【nuò】基亚公司以及T.K等【děng】5人，要求了在先申请【qǐng】的优【yōu】先【xiān】权，但未按照【zhào】相关【guān】规定在【zài】PCT国【guó】际专利申请请求书或优先权【quán】声明【míng】中提供优先【xiān】权【quán】转让证明；在进入中国国家阶段时，以诺基亚公【gōng】司作为【wéi】申请人，也未【wèi】提交相应的优【yōu】先权转让证明文【wén】件；同时，美国【guó】专利商标局系统中也未【wèi】查询到在先申请的转让信息。

　　请【qǐng】求人认为，根【gēn】据我国专利法【fǎ】实施细【xì】则第三十一条的规定【dìng】，要求优先权的申请人的姓名【míng】或名称与在先申请文件副本中记载【zǎi】的申请人姓名或者名称不一致的，应【yīng】当提交优先权转让文件，未提交该证明【míng】材料【liào】的，视为【wéi】未要求优先权。并【bìng】且【qiě】，《专利审查指南【nán】》第一部分第一章6.2.1.4也【yě】指出【chū】：申请人【rén】完【wán】全【quán】不一【yī】致，且在【zài】先申【shēn】请的【de】申【shēn】请人将优先【xiān】权转让给【gěi】在后申【shēn】请的申请人的，应当在提出在后【hòu】申请之日起3个月【yuè】内提交由在【zài】先申请【qǐng】的全体申请人签字或者盖【gài】章【zhāng】的优先权转让【ràng】证明【míng】文件。涉【shè】案专利【lì】的专利权人为诺基【jī】亚技术有【yǒu】限公【gōng】司，而【ér】其在【zài】先申请的申请【qǐng】人为T.K等5人，两者完全不一致，且专利权人在申请的整个过程中始终【zhōng】未提交优先权转让证明，因【yīn】此涉案专利不应享有优先【xiān】权【quán】。

　　专利权人随即提交一【yī】份经过公证认【rèn】证【zhèng】的声明（下称声【shēng】明）。声明由在先申请全体【tǐ】申【shēn】请人于【yú】9-19签署，证明在先申请已转让给诺基亚【yà】公司。声明具体内【nèi】容为：我【wǒ】/我【wǒ】们（签名者），作【zuò】为诺基亚公司或【huò】其关联方的员工，特此声明在提交美国申请（US12/027061）之【zhī】前，已经根据诺基亚【yà】公司关于【yú】职【zhí】务发明的规定，将该美国【guó】申请及该美国申请的优先权申请（涉案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在先申【shēn】请【qǐng】）的所有权益一并【bìng】转让给诺【nuò】基亚公【gōng】司。

　　专利权人认为，该声【shēng】明明确【què】在先申请的权【quán】利【lì】已自始【shǐ】让渡，涉案专利可以享有优先权。请求【qiú】人【rén】则坚持认为，优先权转【zhuǎn】让【ràng】声明是【shì】后【hòu】补的，无法证明涉案专利优【yōu】先权【quán】转让的相【xiàng】关【guān】事【shì】实，涉案专利不应享有该优先【xiān】权。

　　经审理，国【guó】家【jiā】知识产权局【jú】于9-19做出第54441号【hào】无效宣告请求审查【chá】决【jué】定，在专利权人提【tí】交的修【xiū】改【gǎi】文本的基础上维持专利权有效【xiào】。

　　案件分析

　　在无效宣告请求程序【xù】之前，涉案专利经过了【le】初【chū】步审【shěn】查和实质审查，但在上【shàng】述审查【chá】过程中，申请人【rén】并未因【yīn】其发生【shēng】过变更而要求提【tí】交优先权转让证明，为何会【huì】出现这种情况？这需要【yào】理顺审查过程中的相关【guān】规定。

　　（一）初步审查相关规定

　　首先，涉及进【jìn】入中国国【guó】家阶段的【de】国际申请【qǐng】的初步审查和事务处理【lǐ】中有关要【yào】求优【yōu】先权的规定：

　　在《专利审查指南》第三部分第一章第5.2节指出，“申请【qǐng】人在国际阶段要求了一项或多【duō】项【xiàng】优先权，进入国家阶段【duàn】时【shí】该优先权【quán】要【yào】求继续有效【xiào】的，视为已经依【yī】照专利法第三十条【tiáo】的规定提【tí】出了【le】书【shū】面声明。申请人应当在【zài】进入声明准确【què】写【xiě】明在先【xiān】申请的申【shēn】请日、申请号【hào】和【hé】原受理机构【gòu】名称（与国际【jì】公布文本扉页记载一致）。

　　还有，专利局【jú】审【shěn】查【chá】员认为有必【bì】要【yào】核【hé】查在先申请文件副本的【de】，应【yīng】当请求国际局传送该申请的在先【xiān】申请文【wén】件副本。例如【rú】，国际检【jiǎn】索【suǒ】报告中【zhōng】相关文件一栏内标明【míng】PX、PY等类文【wén】件【jiàn】的，或者国际检索单位【wèi】审查员没有检索到，但是专利局负责实质【zhì】审查的审查【chá】员在补充检索中检【jiǎn】索到【dào】PX、PY等类文件的。

　　再【zài】者，涉及发明专利的初步审查中有关要求外国优【yōu】先权的规【guī】定：《专利审查指南》第一部分第【dì】一【yī】章第6.2节指出，“申请【qǐng】人【rén】要求【qiú】外国优【yōu】先权的，应当在【zài】提出【chū】专利申请的同时【shí】在请求书中声【shēng】明【míng】；……应当写明在先【xiān】申请的申【shēn】请【qǐng】日、申请号、原受理【lǐ】机构名称……”

　　涉案专利在国际阶【jiē】段要求了优先权，进入国家阶【jiē】段时该【gāi】优先【xiān】权要求继续有效，视【shì】为已经依照【zhào】专利法第【dì】三【sān】十条的规定提出了【le】书面声明；也准【zhǔn】确【què】写【xiě】明在先申请的申请【qǐng】日、申请号和原受理【lǐ】机构名称，内【nèi】容与国际公【gōng】布文本扉页记【jì】载一致。观其【qí】国际检索报告，其中仅包括Y、E、A类文件【jiàn】，并无PX、PY等【děng】类【lèi】文【wén】件。

　　因此，依据【jù】上述规【guī】定，初审审查员【yuán】不需【xū】要核查涉案专利的在先申请文件【jiàn】副本。

　　（二）实质审查相关规定

　　实【shí】质审查阶【jiē】段对【duì】于要求外国优先权的规定：《专利审【shěn】查【chá】指【zhǐ】南》第二部分第八章3.2节指出【chū】，审查员应当【dāng】查对申请文档中【zhōng】是否有要求优先权声明以及在先申请文件副本。并且，《专利审【shěn】查指南【nán】》第二部【bù】分【fèn】第八【bā】章4.6节指出【chū】，审【shěn】查员应当在【zài】检索后确定是【shì】否需要核实优【yōu】先权。当检索【suǒ】得到【dào】的对比文件构【gòu】成PX或【huò】PY类文件，或存在【zài】PE类文【wén】件，就需要核【hé】实优先权【quán】。

　　对【duì】照【zhào】该案，在初审阶段其优先权声明【míng】已经视为【wéi】提出，并且其国际检【jiǎn】索报告以及实审【shěn】过程中的两次检【jiǎn】索报告均未出现【xiàn】P类【lèi】文【wén】件。

　　因【yīn】此，依据上【shàng】述规定，实质【zhì】审查【chá】员亦不需要【yào】核查【chá】涉案专利的在先申请文件副本。

　　（三）无效宣告请求阶段

　　鉴【jiàn】于专利【lì】权人与在先申请申请人（T.K等）不同，请求人对涉案专利能否【fǒu】享有【yǒu】优先权提出了【le】质疑，且如证据所示，专利权【quán】人在无【wú】效阶段之前也未提交任【rèn】何与优【yōu】先权转【zhuǎn】让相关的证【zhèng】明文件【jiàn】，并【bìng】未【wèi】尽到证明【míng】义务。

　　如上【shàng】文所述，该案的专【zhuān】利权人【rén】在主动提【tí】交优先【xiān】权转让证【zhèng】明的程序上确实存在【zài】瑕【xiá】疵，但根据《专利审查指南》的相关规定，在初步审查【chá】和实质审查过程中，也【yě】并不【bú】需要申请人【rén】提交优先权的相关文【wén】件【jiàn】。而且，对于该案而言，如果【guǒ】判定涉案专利【lì】不能享有优先【xiān】权，则很可能会导致【zhì】其【qí】专利【lì】权被宣告【gào】无【wú】效。因此，在现行法【fǎ】律【lǜ】框架下，基于目【mù】前的审查实践，合【hé】议组需要考【kǎo】量【liàng】上述【shù】程序瑕疵和专利权【quán】丧失之间的平衡。

　　（四）优先权转让证明的认定

　　对于专【zhuān】利权【quán】人在【zài】无效【xiào】阶段所提交的声明，合议组从以【yǐ】下几个方面【miàn】进行【háng】考量。

　　首先，对声明形式和内容的考量。声明中涉案人员齐备，由在【zài】先申请的全体申请人【rén】作出【chū】。并且，声明内容【róng】完【wán】善：明确在【zài】先申请【qǐng】全【quán】体申请【qǐng】人属【shǔ】受让公【gōng】司（即诺【nuò】基亚公司）的员工或【huò】关联方员工，公司职务发明规【guī】定【dìng】已限【xiàn】制权【quán】利归属；明确权利转让的【de】时间是在PCT国【guó】际专【zhuān】利申请之前。

　　其次，对【duì】受【shòu】让方【fāng】的考量。由发明人【rén】进行申请【qǐng】，是美国临时申请的特殊要求，诺基亚公司拥有的专利数量巨大【dà】，且其【qí】作为企业制度【dù】完备的【de】大公司，对于【yú】职务【wù】发明【míng】应当具备详尽的规定【dìng】。

　　因此，尽管上述声【shēng】明【míng】是后补的，但其表明全【quán】体申请人“在【zài】提交美国申请之前，已经根据【jù】诺基【jī】亚公司关于职务【wù】发明的规定，将该美国申【shēn】请【qǐng】及该美国申请【qǐng】的优先权申【shēn】请的【de】所有权益一【yī】并转让给诺基亚【yà】公司”，明确PCT国际【jì】专【zhuān】利申请之前的权利归属。即【jí】其可以【yǐ】证实【shí】在先申请的优【yōu】先权已转让给了诺基亚公司。2016年【nián】，申请人由诺基【jī】亚【yà】公司变【biàn】更为【wéi】诺基亚技【jì】术有限公司，经【jīng】过权利继【jì】受，因此【cǐ】涉案专利可以享【xiǎng】有该优先权。

　　案件启示

　　该案焦点问题是关于优先权转让证明的认定【dìng】，其根【gēn】源在于【yú】中【zhōng】美专利制度的差【chà】异，在先申【shēn】请【qǐng】作为美国临时【shí】申请，依据美【měi】国法律的规定【dìng】，只能【néng】由【yóu】发明人作为申【shēn】请人提交。

　　纵观PCT国际专利申【shēn】请和进入中国【guó】国家阶段【duàn】的审【shěn】查规定，始终本着信任【rèn】和鼓【gǔ】励创新【xīn】主体的【de】原则，默认优先权均成立【lì】，对证明文件【jiàn】的要求也相对宽松。

　　该案从在先申【shēn】请【qǐng】到专利权无效宣告【gào】请求历【lì】时15年，在PCT国际专【zhuān】利申【shēn】请、进入中国国家阶段、实审阶段等多个时间节点上【shàng】，都发【fā】生过申请人的变更，但申请【qǐng】人均未提交优【yōu】先权转【zhuǎn】让【ràng】的【de】相关【guān】文件，在涉案专利被提起专利【lì】权【quán】无效宣告【gào】请求后，专利【lì】权人【rén】方才提交【jiāo】转让声明。虽然在该案中，合议组最终认【rèn】可了专【zhuān】利权人提交的证明文件，但这得益于上述声明人员【yuán】齐备、内容完【wán】善、时间【jiān】明【míng】晰、诺【nuò】基亚公【gōng】司职务【wù】发【fā】明制【zhì】度完备的共同作用，可这【zhè】一【yī】情形并【bìng】非放之四海而皆【jiē】准。

　　对于【yú】该案这【zhè】种时间【jiān】跨度大且涉【shè】及【jí】人员较【jiào】多【duō】的案子，易生变【biàn】数，可【kě】能妨碍优先【xiān】权转让【ràng】证明被认可、采信的因素较多。因【yīn】此，在此提醒广大创新主体，在享有优先权惠益的【de】同时，注意对自身权益的维持【chí】和维护【hù】，依法履行必要【yào】的义务【wù】、及时完善相【xiàng】关的手【shǒu】续【xù】。

（来源：中国知识产权报作【zuò】者：国家知【zhī】识产权局专利局【jú】复【fù】审和【hé】无效审理部 李佳）